作者:李水(原创)
我大哥是山东齐鲁医院的心血管专家,曾出国澳大利亚访问学者。他在齐鲁医院工作了近30年,为医院的发展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!他已离世多年,但他的音容笑貌有如昨天;他对我的引导教育所产生的影响,我终生难忘。
大哥长我10岁。他读高中时,我在小学。那时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,我同两个妹妹最盼星期天。大哥从一中一回来,除了帮母亲做零活,就是给我同二哥及妹妹讲各种故事。最早对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的认识,都是大哥介绍的。每至夏天的院子里,母亲点一盏小油灯织花边,母亲让我们去听大哥讲故事。她不多言语,只记得她花边机上的小棒槌蹦来跳去的。已经九点多了,在撒满月光的院子里,大哥在对我们讲鲁迅的《三味书屋》,讲秋瑾的故事,讲鲁迅在北师大;讲鲁迅在绍兴。小妹已趴在二哥的膝上困觉了,我同大妹却因听不懂,叽喳地询问大哥。大哥从不烦,他说将来我们长大了,会去绍兴和北京寻古迹的!
后来大哥考到济南上大学,我同二哥和妹妹最盼他放暑假。他会向我们描述济南的大明湖、趵突泉、千佛山的秀美景观;向我们描述他所在的山医,在学问中有多么厉害。这时我已上完小了,他讲的许多能听明白了。比如:他背诵的千佛山北门的对联:“暮鼓晨钟警醒人间名利客,圣经佛号唤醒苦海迷濛人!”至今不忘他背诵的神情。但那时,我常在梦中想象大明湖趵突泉的“风姿绰约”。
因暑假时间长,大哥就给我们讲唐宋八大家。印象最深的是:王安石让苏东坡给他带三峡中塘峡的水泡茶。苏东坡到长江下峡才想起灌水,并骗王安石是中峡水。王安石一泡茶就试出不是中峡的水,当即揭穿,让东坡尴尬。我听后大惊:“王安石的知识面如此广啊?他为什么要如此整东坡?”大哥说:“苏东坡一是狂傲,不把其他才子放眼里;二是反对王安石的改革,王安石就用带中峡水一事整他。自此,苏东坡佩服王安石的才华比他高!”我同二哥听了一齐拍手:“了不得,中国有这么棒的才子,不愧唐宋八大家呀!”
我读完小的五至六年级的班主任,经常在讲语文课时插司马光的《资治通鉴》,什么“以史为镜,以史为鉴”,对我的影响很大。因弄不明白司马光是干啥的,就在大哥回来时问他。他说:“司马光是与神宗太后一伙的,是保守派,反对王安石的变法改革。”这司马光与王安石在我印象中很深刻。那时正好赶上我国第31届乒乓球大获全胜,庄则栋、李莉等都拿第一,徐寅生又用哲学谈乒乓球。我们全校举行庆祝大会,每班上去一发言的,班主任让我上去发言。我上台后却想忘词了,却老想着司马光落后,反对变法,在心里对他没好印象,就说:“庄则栋和李莉是王安石,那些失败的,瞧不起我们的国家是司马光!”台下的人都愣了,怎么扯上王安石和司马光呢?只有我的班主任明白是她讲《资治通鉴》多了!她赶紧带头鼓掌,台下于是掌声一片,吓得我赶快溜下台。待大哥从济南回来了,我就讲给母亲、大哥、二哥听。大哥正在喝水,笑得让水呛着了,满眼是泪;二哥笑弯了腰!母亲说:“你们这个妹就是个小老虎,啥都不怕!”大哥说:“虽有些牵强,足见她初生牛犊不怕虎!这青少年教育影响挺重要的,引导啥,他们终生不会忘的!”
大哥的大学是6年的医科。待我上中学后直至工作后,大哥就重视对我文、史、哲的引导学习。因为从小只认书本,不太会处理人事关系,大哥就说你要好好领悟《红楼梦》作者曹雪芹那两句:“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即文章。”我说我已背熟了;他说,宝玉、黛玉、宝钗、王熙凤经历了家族由兴而衰,体验深刻,才有世事洞明的学问。而后学会了洞察世事,提炼高度,从而达到“众人醉时我不醉”,视人间为戏台,“入戏”“演戏”“出戏”;在此过程中由低到高,出神入化,精练了曹雪芹的文笔,此就是“人情练达即文章!”